追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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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句請求時，白音手裏握著的雪白蝦身，啪嗒一下……
掉進了碗碟裏。
“…考慮你什麽？”
“考慮讓我追求你這件事。”
料到對方對她的照顧或許不單純，但完全沒料到會這麽直接。
“可是…你是我哥啊？”
“我知道，但我也知道你我之間的感情遠不及正常兄妹。”
“可這不一樣……”
“阿音。”
意識到白音逐漸張皇的神色，陳翊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，脫去手套，認真望著對面人——
“我只是在求一個追你的資格，不是在表白。”
這還不算表白嗎？都這麽明顯了？
白音默默將剛剛掉在碟裏的蝦仁重新拿在嘴裏，細嚼慢咽地、故作鎮靜地繼續吃起來。
“你剛搬來這的那天，在電梯口說的那段話，我回去後想了很久，覺得這些日子以來，的確是我過於運籌，刻意安排你的生活、工作，盡管是在幫你，但卻也給你一種被我牽著鼻子走的感覺，甚至還自顧自地揣測你的想法，不經意間向你展現出一種‘早知如此’的優越感。
你對夏明徹說，他總是給你一些多餘的關心，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強加在你身上，認為你也會喜歡，甚至事後還會對你的不領情嗤之以鼻，我想，如果你那天未曾給我袒露心聲，那我在烤肉店裏與夏明徹較量之後，肯定會對自己更得你的青睞而竊喜，從而變成下一個‘夏明徹’。
所以阿音，我今天這麽問，就是想求一個資格。如果你同意，那我今後會用讓你舒服的方式，繼續關心你、追求你。但如果你覺得不妥，那我今後，就當是遵從爸的囑咐，做一個在你需要時候會在的兄長，不會打擾你更多。”
一席話落下，氛圍濃烈分明。
這樣的信息，著實讓白音沒有招架，她承認自己最近對陳翊是有好感的，可…完全沒有到想跟他發展那種關系的地步。
而且，她也不該那樣想。
這下好了，對方先想了。
倒讓她不知所措了。
“你說要追我，那難道不怕我不會答應你，也不怕將來我們的關系尷尬嗎？”
“怕，但我更怕自己會後悔。”
陳翊鄭重地望著白音的那澄澈如水的眼眸，“因為曾經有個人說過，結果不是那麽重要，但過程裏的驚喜是無可比擬的，所以我想……遵從我的心，去盡力求一個驚喜，倘若沒有驚喜，那我也認了。”
怦然之間，白音的記憶漸次覆蘇——高考前的拼圖，最終是陳翊與她一起拼完的。
雖然她當時滿心沈浸在夏明徹不能來的失落裏，很少去在意陳翊為何會主動幫她去找那些多出來的拼圖。
但等結果出來的那一刻，她忽然覺得這個拼圖沒有了任何意義。
所以自我安慰似的，朝陳翊來了那樣的一句話。
沒想到，竟被他記在心裏那麽多年。
“那你…是從什麽時候開始，有這想法的？”
“阿音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“你不說清楚，我怎麽回答你。”
白音好奇追索，似乎不刨根問底，就誓不罷休。
“我要是說了，豈不是會影響你的判斷？我對你感情的深淺，不應該成為你選擇我的理由，你是否願意我繼續向你示好，才是我今天的目的。”
為什麽他總是能把話說得這麽滴水不漏？即使在這樣原該情緒滿溢的場面，他都能做到如此淡定，卻還能把話語權全權交予她。
白音吃完了最後的蝦仁，飯過半飽，他的廚藝就像他這個人一般，無可指摘。
她將一次性手套褪下，思緒難收。
如果答應了，那就是坐實了自己對他也並非無意，那麽兩人的關系今後無論如何發展，始終都會帶著尷尬，再也回不到曾經了。
可若就此拒絕，那他們二人退回起點，相安無事。她知道陳翊一定會說到做到的，但只要一想到，他會說到做到……白音心中就泛起陣陣不甘心的細波。
其實當她聽到“考慮讓我追求你這件事”時，直覺就給了她答案。
半天，她終於佯裝不在意著問，
“那……你家的夢龍，可以給我留著嗎？”
他失笑回覆，“當然，都是你的。”
“那，我今後還想吃你做的飯。”
“好啊，隨時。”
那晚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，無論是洗澡、刷牙、吹頭發，甚至躺在床上的那一刻，白音的腦子裏已經循環播放起今晚與陳翊相處的各種信息……
“考慮讓我追求你這件事。”
“我只是在尋求一個資格。”
“我對你感情的深淺，不應該成為你選擇我的理由。”
腦海裏回蕩著這些話入睡，甚至做的夢都充斥著他說這些話的臉、語氣……甚至於朝她伸來的那只手……
她想要握住，但潛意識裏告訴自己，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或許，從來都不是時候。
以至於她後來去了巴黎……白音常常在想，或許那時候直接拒絕就好了，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麻煩，那麽多責備。
她還是那個，對陳翊好奇但止步的妹妹。
一輩子，都會是。
***
解釋了她與陳翊、夏明徹兩人的關系後，白音是真怕再被誤會，便把自己的“家底兒”一道交了程靈溪。
程靈溪聽說她爸爸是慕白集團的董事長，那天遇到的陳翊是未來總經理，她是慕白集團的千金時，意料之內地差點昏厥……
不過不全是因為她背景雄厚，畢竟看周身氣質也知道白音家境不俗，但讓程靈溪昏厥的理由在於——慕白集團就在這個月，成為了她律所的大客之一。
沒錯，慕白集團的法務從今年開始，外包給了晟莘法律咨詢事務所，其斬殺一眾競品，在眾事務所中殺出重圍，可少不了頭上大老板們的游說血拼，前腳剛落定，後腳就給她發現了甲方千金住隔壁，甲方總裁住樓下……
這種人脈朝嘴裏餵的機會，不是每個人都有的。
但比起可能會對她工作的加持，此刻程靈溪讓更開心的，正是白音答應她，最近夏明徹請她吃飯，她要帶著自己一起去，並向她保證——“這次絕對讓他把微信給你拿來！”
不過今天下班陳翊居然來畫廊接她了……
陸雲聲一臉看戲地揶揄來人：“呦！您可有日子沒來了？還以為英雄救美之後，我這小小畫廊對您再也沒有了利用價值呢！”
“就你話多。”
陳翊懶得與陸雲聲攀扯，畢竟她對最近的事也是了如指掌。
而白音也因著陸雲聲的玩笑，應聲而來，看到陳翊一臉萬事俱備的模樣，她十分抱歉地開場——
“我忘了告訴你，今天我約了靈溪和明徹一起吃飯，待會兒要赴約的，所以今天恐怕不能……”
和你約會。
當著陸雲聲的面，她還是不好意思說出這四個字——畢竟那天只是答應了陳翊可以繼續對他示好的請求，並不是正式戀愛。
一聽這個，陳翊雖有點驚訝，倒也很快擺出一副司空見慣的臉。
“沒什麽，那下次我提前告知你，不讓你為難。”
於是，當天他順便送了白音去赴約的火鍋店。
到了門口，陳翊問，“什麽時候結束？需要我接你嗎？”
“不用了，這裏離公寓不遠，正好走路回去消食。”
從車上下來時，白音正好看到夏明徹等在店門口，見她從陳翊的座駕上下來，夏明徹的臉色意料之中地凝滯了一瞬。
還好，陳翊今天並不摻和他們今天的局，把白音送到就走了。
夏明徹不爽著點破，“他最近給你獻殷勤獻太勤了點吧？”
“他是我哥，照顧我不是應該的嗎？”
白音佯裝無心懟，“再說了，最近給我獻殷勤的，也不止他一個吧？”
暗指的自然是夏明徹。
拒絕了他之後，這人的固執莽勁兒怎麽就像是被解開了封印一般，光約這次的飯都已經磨了她一周了。
要不是想到程靈溪之前的話，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推辭，盡管，夏明徹現在對於她的各種推辭拒絕，壓根是刀槍不入的。
白音明白他的想法，他並不是因自己的拒絕而幡然醒悟了對她的喜歡，而是一種莫名的感情上的不習慣，以及勝負欲在作怪。
他在賭氣。
在賭她的不忍心和曾經的依戀，來反過頭再接受他。
如果她回頭，那麽他就會覺得自己賭贏了，他的所有料想都是正確的，他的感情自然也是正確的。
但白音卻覺得荒誕，因為在她眼中，感情從來都不是拿來賭、拿來比賽的東西。
兩人見面後沒多久，程靈溪就一路小跑地出現了。
看到白音給她招手，她忙不疊地迎上去，進門前還特意分了奶茶給兩人——
“不知道帥哥你什麽偏好，我就買了他們家top1，我喝過的，味道不濃，你們男生應該也喜歡！”
夏明徹不解，“火鍋店裏飲料挺多的，幹嘛專門買啊？”
程靈溪剛要解釋，白音順勢“捂嘴”道：“給你你就拿著，這家店現在很火的，排隊一個半小時起，能喝到就算是占到便宜了。”
三人進到火鍋店裏入座。
當服務生過來詢問鍋底時，程靈溪和夏明徹竟異口同聲——“牛油中辣和番茄！”
這兩嗓子出去，服務生和白音都不自覺停頓了兩秒。
而後，服務生便點頭先去準備，讓他們選配菜。
白音則識趣地對夏明徹說，“明徹，我吃什麽你都知道的，其他的你跟靈溪點吧？”
夏明徹這才隱約理解了今天這頓飯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但當著程靈溪的面，他也不好推辭，只好將計就計地與她一起選。
但不知白音是否提前透露了什麽的緣故，他發現這個程靈溪與自己的偏好竟出奇地相似——這是之前和白音一起吃火鍋時，完全不會有的重合。
比如，白音這人口味偏淡，只會涮番茄鍋和菌湯，只有他一人默默涮辣鍋，他喜歡吃的黃喉、豬腦、鴨腸……白音更是興趣寥寥，只是一味的吃她喜歡的蝦滑、貢菜……不僅如此，白音吃火鍋都吃不多，每次夏明徹剛到小飽，還未發功，白音就差不多吃飽等著他了，他不想對方無聊，便只能盡興到一半，便收斂結賬……
而今天這個忽然闖入的程靈溪，不僅與自己一樣，吃得慣中辣，點的涮菜涮肉都是自己喜歡的，她直言——
“哎你也喜歡這些啊！那咱們幹脆點大份的唄！”
夏明徹朝白音確認眼神，她自然推著，“點唄，吃得開心就好。”
這還沒吃，程靈溪就已經在開心了，即使面對有好感的男生，她也絲毫沒怯場，反而更加大膽與之對話——
“你喜歡吃黃喉吧？我終於遇到同道中人了，吃火鍋不涮黃喉簡直沒有靈魂！”
夏明徹原本還略顯拘謹，但聽到這最後一句，他的眼神不由得發直……這句話，他每次吃火鍋都會給白音來一句，但對方卻總是笑笑不說話。
而現在，卻有另外的人，與他有著同樣的感觸，並且主動向他表達了出來。
他完全認可地重重點頭：“對對對！”
而這次火鍋下來，兩人重合的興趣還不止一件兩件。
有程靈溪這張滔滔不絕的嘴，白音在一旁認真捧哏，夏明徹很快就釋放本我，打開了話匣子……
聊起了自己上次展會的收獲，還有有些對他作品的惡評……
他邊吐槽，邊拿手機給她們看，嘴裏憤怨：“你看看，這人說我這畫無病呻-吟，我真的很無語！”
程靈溪認真湊過去瞟了一眼，“哎那是那人不懂欣賞好不好？你是不是抽象派的？巧了，我最近跟進的一個案子，就是一個抽象派藝術家的官司，我還特意去了解了不少這裏面的門道，發現你們藝術家的敏感天賦真的異於常人，每次我跟委托人見面，都感覺耳目一新，你快幫我看看，這個人的作品……”
說完，她也毫不遮掩地把那人的作品杵到夏明徹面前……
兩人就這麽一言一語地，這頓火鍋，竟還是白音有史以來，吃過最熱鬧的一頓火鍋，此時的她萬分慶幸，還好她選了這兩人都愛吃的東西，聽說人吃著愛吃的東西時，多巴胺的分泌會更高，聊什麽都會很開心。
那晚從火鍋店到公寓的路上，三人的氣氛一直很好。
到了樓下時，白音故意當面把奶茶錢和今晚的飯錢給了程靈溪——
“靈溪，今天這頓AA哈，奶茶和飯錢都給你了。”
這麽一提醒，夏明徹自然也不能幹杵著，心領神會地伸出了自己的二維碼，“那我加你微信吧？把錢給你？”
程靈溪暗自竊喜著，趕緊加上了，順便中規中矩地填了驗證信息：我是程靈溪。
通過後，夏明徹把直接把錢轉了過去。
白音說：“那行，你就送我們到這吧？早點回家……”
“我有話問你阿音。”
夏明徹恰時扯了下白音的挎包——夏季炎熱的高溫下，他不好意思去觸碰她的皮膚。
程靈溪也識趣，直接表示，“啊…那你們聊，我先上樓了！大畫家咱們改天再聚！”
說完，她直接跑進大廳坐電梯了。
而白音的臉色則變得有些困窘。
“問什麽？”
夏明徹深嘆道，“阿音，你就這麽想把我推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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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，但我也知道你我之間的感情遠不及正常兄妹。”
“可這不一樣……”
“阿音。”
意識到白音逐漸張皇的神色，陳翊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，脫去手套，認真望著對面人——
“我只是在求一個追你的資格，不是在表白。”
這還不算表白嗎？都這麽明顯了？
白音默默將剛剛掉在碟裏的蝦仁重新拿在嘴裏，細嚼慢咽地、故作鎮靜地繼續吃起來。
“你剛搬來這的那天，在電梯口說的那段話，我回去後想了很久，覺得這些日子以來，的確是我過於運籌，刻意安排你的生活、工作，盡管是在幫你，但卻也給你一種被我牽著鼻子走的感覺，甚至還自顧自地揣測你的想法，不經意間向你展現出一種‘早知如此’的優越感。
你對夏明徹說，他總是給你一些多餘的關心，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強加在你身上，認為你也會喜歡，甚至事後還會對你的不領情嗤之以鼻，我想，如果你那天未曾給我袒露心聲，那我在烤肉店裏與夏明徹較量之後，肯定會對自己更得你的青睞而竊喜，從而變成下一個‘夏明徹’。
所以阿音，我今天這麽問，就是想求一個資格。如果你同意，那我今後會用讓你舒服的方式，繼續關心你、追求你。但如果你覺得不妥，那我今後，就當是遵從爸的囑咐，做一個在你需要時候會在的兄長，不會打擾你更多。”
一席話落下，氛圍濃烈分明。
這樣的信息，著實讓白音沒有招架，她承認自己最近對陳翊是有好感的，可…完全沒有到想跟他發展那種關系的地步。
而且，她也不該那樣想。
這下好了，對方先想了。
倒讓她不知所措了。
“你說要追我，那難道不怕我不會答應你，也不怕將來我們的關系尷尬嗎？”
“怕，但我更怕自己會後悔。”
陳翊鄭重地望著白音的那澄澈如水的眼眸，“因為曾經有個人說過，結果不是那麽重要，但過程裏的驚喜是無可比擬的，所以我想……遵從我的心，去盡力求一個驚喜，倘若沒有驚喜，那我也認了。”
怦然之間，白音的記憶漸次覆蘇——高考前的拼圖，最終是陳翊與她一起拼完的。
雖然她當時滿心沈浸在夏明徹不能來的失落裏，很少去在意陳翊為何會主動幫她去找那些多出來的拼圖。
但等結果出來的那一刻，她忽然覺得這個拼圖沒有了任何意義。
所以自我安慰似的，朝陳翊來了那樣的一句話。
沒想到，竟被他記在心裏那麽多年。
“那你…是從什麽時候開始，有這想法的？”
“阿音，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“你不說清楚，我怎麽回答你。”
白音好奇追索，似乎不刨根問底，就誓不罷休。
“我要是說了，豈不是會影響你的判斷？我對你感情的深淺，不應該成為你選擇我的理由，你是否願意我繼續向你示好，才是我今天的目的。”
為什麽他總是能把話說得這麽滴水不漏？即使在這樣原該情緒滿溢的場面，他都能做到如此淡定，卻還能把話語權全權交予她。
白音吃完了最後的蝦仁，飯過半飽，他的廚藝就像他這個人一般，無可指摘。
她將一次性手套褪下，思緒難收。
如果答應了，那就是坐實了自己對他也並非無意，那麽兩人的關系今後無論如何發展，始終都會帶著尷尬，再也回不到曾經了。
可若就此拒絕，那他們二人退回起點，相安無事。她知道陳翊一定會說到做到的，但只要一想到，他會說到做到……白音心中就泛起陣陣不甘心的細波。
其實當她聽到“考慮讓我追求你這件事”時，直覺就給了她答案。
半天，她終於佯裝不在意著問，
“那……你家的夢龍，可以給我留著嗎？”
他失笑回覆，“當然，都是你的。”
“那，我今後還想吃你做的飯。”
“好啊，隨時。”
那晚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，無論是洗澡、刷牙、吹頭發，甚至躺在床上的那一刻，白音的腦子裏已經循環播放起今晚與陳翊相處的各種信息……
“考慮讓我追求你這件事。”
“我只是在尋求一個資格。”
“我對你感情的深淺，不應該成為你選擇我的理由。”
腦海裏回蕩著這些話入睡，甚至做的夢都充斥著他說這些話的臉、語氣……甚至於朝她伸來的那只手……
她想要握住，但潛意識裏告訴自己，現在還不是時候。
或許，從來都不是時候。
以至於她後來去了巴黎……白音常常在想，或許那時候直接拒絕就好了，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麻煩，那麽多責備。
她還是那個，對陳翊好奇但止步的妹妹。
一輩子，都會是。
***
解釋了她與陳翊、夏明徹兩人的關系後，白音是真怕再被誤會，便把自己的“家底兒”一道交了程靈溪。
程靈溪聽說她爸爸是慕白集團的董事長，那天遇到的陳翊是未來總經理，她是慕白集團的千金時，意料之內地差點昏厥……
不過不全是因為她背景雄厚，畢竟看周身氣質也知道白音家境不俗，但讓程靈溪昏厥的理由在於——慕白集團就在這個月，成為了她律所的大客之一。
沒錯，慕白集團的法務從今年開始，外包給了晟莘法律咨詢事務所，其斬殺一眾競品，在眾事務所中殺出重圍，可少不了頭上大老板們的游說血拼，前腳剛落定，後腳就給她發現了甲方千金住隔壁，甲方總裁住樓下……
這種人脈朝嘴裏餵的機會，不是每個人都有的。
但比起可能會對她工作的加持，此刻程靈溪讓更開心的，正是白音答應她，最近夏明徹請她吃飯，她要帶著自己一起去，並向她保證——“這次絕對讓他把微信給你拿來！”
不過今天下班陳翊居然來畫廊接她了……
陸雲聲一臉看戲地揶揄來人：“呦！您可有日子沒來了？還以為英雄救美之後，我這小小畫廊對您再也沒有了利用價值呢！”
“就你話多。”
陳翊懶得與陸雲聲攀扯，畢竟她對最近的事也是了如指掌。
而白音也因著陸雲聲的玩笑，應聲而來，看到陳翊一臉萬事俱備的模樣，她十分抱歉地開場——
“我忘了告訴你，今天我約了靈溪和明徹一起吃飯，待會兒要赴約的，所以今天恐怕不能……”
和你約會。
當著陸雲聲的面，她還是不好意思說出這四個字——畢竟那天只是答應了陳翊可以繼續對他示好的請求，並不是正式戀愛。
一聽這個，陳翊雖有點驚訝，倒也很快擺出一副司空見慣的臉。
“沒什麽，那下次我提前告知你，不讓你為難。”
於是，當天他順便送了白音去赴約的火鍋店。
到了門口，陳翊問，“什麽時候結束？需要我接你嗎？”
“不用了，這裏離公寓不遠，正好走路回去消食。”
從車上下來時，白音正好看到夏明徹等在店門口，見她從陳翊的座駕上下來，夏明徹的臉色意料之中地凝滯了一瞬。
還好，陳翊今天並不摻和他們今天的局，把白音送到就走了。
夏明徹不爽著點破，“他最近給你獻殷勤獻太勤了點吧？”
“他是我哥，照顧我不是應該的嗎？”
白音佯裝無心懟，“再說了，最近給我獻殷勤的，也不止他一個吧？”
暗指的自然是夏明徹。
拒絕了他之後，這人的固執莽勁兒怎麽就像是被解開了封印一般，光約這次的飯都已經磨了她一周了。
要不是想到程靈溪之前的話，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推辭，盡管，夏明徹現在對於她的各種推辭拒絕，壓根是刀槍不入的。
白音明白他的想法，他並不是因自己的拒絕而幡然醒悟了對她的喜歡，而是一種莫名的感情上的不習慣，以及勝負欲在作怪。
他在賭氣。
在賭她的不忍心和曾經的依戀，來反過頭再接受他。
如果她回頭，那麽他就會覺得自己賭贏了，他的所有料想都是正確的，他的感情自然也是正確的。
但白音卻覺得荒誕，因為在她眼中，感情從來都不是拿來賭、拿來比賽的東西。
兩人見面後沒多久，程靈溪就一路小跑地出現了。
看到白音給她招手，她忙不疊地迎上去，進門前還特意分了奶茶給兩人——
“不知道帥哥你什麽偏好，我就買了他們家top1，我喝過的，味道不濃，你們男生應該也喜歡！”
夏明徹不解，“火鍋店裏飲料挺多的，幹嘛專門買啊？”
程靈溪剛要解釋，白音順勢“捂嘴”道：“給你你就拿著，這家店現在很火的，排隊一個半小時起，能喝到就算是占到便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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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嗓子出去，服務生和白音都不自覺停頓了兩秒。
而後，服務生便點頭先去準備，讓他們選配菜。
白音則識趣地對夏明徹說，“明徹，我吃什麽你都知道的，其他的你跟靈溪點吧？”
夏明徹這才隱約理解了今天這頓飯，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但當著程靈溪的面，他也不好推辭，只好將計就計地與她一起選。
但不知白音是否提前透露了什麽的緣故，他發現這個程靈溪與自己的偏好竟出奇地相似——這是之前和白音一起吃火鍋時，完全不會有的重合。
比如，白音這人口味偏淡，只會涮番茄鍋和菌湯，只有他一人默默涮辣鍋，他喜歡吃的黃喉、豬腦、鴨腸……白音更是興趣寥寥，只是一味的吃她喜歡的蝦滑、貢菜……不僅如此，白音吃火鍋都吃不多，每次夏明徹剛到小飽，還未發功，白音就差不多吃飽等著他了，他不想對方無聊，便只能盡興到一半，便收斂結賬……
而今天這個忽然闖入的程靈溪，不僅與自己一樣，吃得慣中辣，點的涮菜涮肉都是自己喜歡的，她直言——
“哎你也喜歡這些啊！那咱們幹脆點大份的唄！”
夏明徹朝白音確認眼神，她自然推著，“點唄，吃得開心就好。”
這還沒吃，程靈溪就已經在開心了，即使面對有好感的男生，她也絲毫沒怯場，反而更加大膽與之對話——
“你喜歡吃黃喉吧？我終於遇到同道中人了，吃火鍋不涮黃喉簡直沒有靈魂！”
夏明徹原本還略顯拘謹，但聽到這最後一句，他的眼神不由得發直……這句話，他每次吃火鍋都會給白音來一句，但對方卻總是笑笑不說話。
而現在，卻有另外的人，與他有著同樣的感觸，並且主動向他表達了出來。
他完全認可地重重點頭：“對對對！”
而這次火鍋下來，兩人重合的興趣還不止一件兩件。
有程靈溪這張滔滔不絕的嘴，白音在一旁認真捧哏，夏明徹很快就釋放本我，打開了話匣子……
聊起了自己上次展會的收獲，還有有些對他作品的惡評……
他邊吐槽，邊拿手機給她們看，嘴裏憤怨：“你看看，這人說我這畫無病呻-吟，我真的很無語！”
程靈溪認真湊過去瞟了一眼，“哎那是那人不懂欣賞好不好？你是不是抽象派的？巧了，我最近跟進的一個案子，就是一個抽象派藝術家的官司，我還特意去了解了不少這裏面的門道，發現你們藝術家的敏感天賦真的異於常人，每次我跟委托人見面，都感覺耳目一新，你快幫我看看，這個人的作品……”
說完，她也毫不遮掩地把那人的作品杵到夏明徹面前……
兩人就這麽一言一語地，這頓火鍋，竟還是白音有史以來，吃過最熱鬧的一頓火鍋，此時的她萬分慶幸，還好她選了這兩人都愛吃的東西，聽說人吃著愛吃的東西時，多巴胺的分泌會更高，聊什麽都會很開心。
那晚從火鍋店到公寓的路上，三人的氣氛一直很好。
到了樓下時，白音故意當面把奶茶錢和今晚的飯錢給了程靈溪——
“靈溪，今天這頓AA哈，奶茶和飯錢都給你了。”
這麽一提醒，夏明徹自然也不能幹杵著，心領神會地伸出了自己的二維碼，“那我加你微信吧？把錢給你？”
程靈溪暗自竊喜著，趕緊加上了，順便中規中矩地填了驗證信息：我是程靈溪。
通過後，夏明徹把直接把錢轉了過去。
白音說：“那行，你就送我們到這吧？早點回家……”
“我有話問你阿音。”
夏明徹恰時扯了下白音的挎包——夏季炎熱的高溫下，他不好意思去觸碰她的皮膚。
程靈溪也識趣，直接表示，“啊…那你們聊，我先上樓了！大畫家咱們改天再聚！”
說完，她直接跑進大廳坐電梯了。
而白音的臉色則變得有些困窘。
“問什麽？”
夏明徹深嘆道，“阿音，你就這麽想把我推開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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